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梅影书香|温庭筠:照花前后镜,花面交相映

吴梅影 开明视点 2019-04-19


让我们,且用温飞卿来为我们这次唐诗之旅做一个完美的谢幕吧。


晨起动征铎,客行悲故乡。

鸡声茅店月,人迹板桥霜。

槲叶落山路,枳花明驿墙。

因思杜陵梦,凫雁满回塘。

——商山早行


他是晚唐的诗人,又是花间词的开山。诗到了他这里,渐渐细腻温婉,没了初唐的开阔,没了边塞征战的壮怀激烈,依然深含无限的雍容。这个簪花仕女,在时间中,芳魂不散,变幻莫测,脸上带着一缕婷婷袅袅的诡异。

唐的美,始终是开阔的、挥洒的,无论是描绘唐代妇女劳动之美的张萱《捣练图》,还是细写梳妆之俏的周舫《簪花仕女图》,女子丰肥秾丽,天然坦荡。她们坦着胸,裸着乳,行步之间,春光乍泄;她们正大安详,并无扭捏,亦不故作娇羞,更无后世那种病态的纤弱。她们身上,不会有缠足的摧残,让人抬不起头来的羞辱。这样的美,符合自然法则,顺应自然,是中华民族青春年华的放歌。

唐诗中这样描写女子的风韵:“粉胸半掩凝晴雪”(方干《赠美人》),“雪胸鸾镜里”(温庭筠《女冠子》)。

唐代的女子,有着多么幸福的美妙的意趣。她们,还没有学会裹小脚、谈道学、立牌坊,没有发明出那么多莫名其妙的清规戒律。离婚改嫁在唐代是家常便饭,丈夫固然可以“休妻”,妻子不高兴了也可以“离家出走”。因为再嫁不难,女子一嫁再嫁,也不以为耻。就以公主为例吧,唐肃宗以前唐代前期几位皇帝的公主中,再嫁者达二十三人之多,三嫁者则有三人。

在《古今图书集成》所列列女节妇中,宋代有两百六十七人,明代达到三万六千人,而唐代只有五十一人。

“脏唐臭汉”,从另一个角度来看,唐代的人民多幸福,幸福到随心所欲,从心所欲。男女之间,可以有自由的坦荡的交往,热辣的情爱,无边的浪漫。这难道不是我们人类一直追求的理想么?感情和任性,与物质无关,与尔虞我诈相互利用无关;与明月照积雪有关,与大江流日夜有关,与心有关。——


菩提本无树,

明镜亦非台。

本来无一物,

何处惹尘埃。


女人们“笑不得露齿”“行不得动裙”“站不得依门”“出门不得露面”,这样的事情,和唐无关。

宽松、自由,康健。

唐代的种种与众不同,都源于这个朝代的宽松与自由,所谓有容乃大。而这种宽松自由,又是因为数千年汉族文化中那优质、健康、成熟的部分,和北方少数民族天真、刚健、开阔的气质的不期而遇,催生了独一无二的和谐、丰盈、灿烂。盛唐是中华民族永远的锦绣年华,也是中国社会不可超越的巅峰状态。那是中国人最自信、最放松、最自由的“满城尽带黄金甲”的如同鲜花着锦的一段时光,不但绝后,而且空前。

陈寅恪先生说:“若以女系母统言之,唐代创业及初期君主,如高祖之母为独孤氏,太宗之母为窦氏,即纥豆陵氏,高宗之母为长孙氏,皆是胡种,而非汉族。故李唐皇室之女系母统杂有胡族血胤,世所共知。”

陈寅恪又说:“李唐一族之所以崛起,盖取塞外野蛮精悍之血,注入中原文化颓废之躯。旧染既除,新机重启,扩大恢张,遂能别创空前之伟业。”(《隋唐制度史》)

旧染既除,新机重启,三教并行。包容广大。

正如杜甫《饮中八仙歌》中所写:“知章骑马似乘船,眼花落井水底眠……李白斗酒诗百篇,长安市上酒家眠,天子呼来不上船,自称臣是酒中仙。张旭三杯草圣传,脱帽露顶王公前,挥毫落纸如云烟。”在诗里,唐人的喜怒哀乐,倾泻而出,毫无滞碍。他们勇于标新立异,诗作风格迥异,流派纷呈。后人评价唐诗“永远是生气勃勃的,如旦晚才脱笔砚的新鲜。”

小山重叠金明灭,鬓云欲度香腮雪。懒起画蛾眉,弄妆梳洗迟。

照花前后镜,花面交相映。新帖绣罗襦,双双金鹧鸪。


《甄嬛传》中,刘欢作曲的这首《菩萨蛮》,由安陵容唱来,真真富贵温柔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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