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于想不明白的事情，我只能把它归为天意 ｜ 二湘空间
有品格 有良知 有深度 有温度
图片由AI生成
对于想不明白的事情，我只能把它归为天意
文/苍须
01
如果，如果在我想接它回来时，就立即行动，小橘猫就会安然无恙了。
小区里有好几只小野猫，其中小橘最让人牵挂。它是只很特别的猫，从一开始，就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。
那是六月末，我刚从外地回来，那天夜里下着雨，小猫尖利的叫声把我从梦中吵醒。听声音，是只刚出生不久的幼猫。它叫得太凶，我不得不起身关上阳台门。
第二天问儿子，他说前一晚就听到叫了，是从外面跑来的猫。我让儿子喂喂它，他买有猫粮。儿子找到它，喂它一个猫条，它夜里便不再叫了。从那之后，就只晚上叫。
这是只小黄猫，大概有一个多月，大概和猫妈妈走散了，所以才会拼命叫唤。
它叫得那么大声，求生欲望那么强烈，却又那么胆小。有次儿子在楼道里找到它，想喂喂它，它却吓得从二楼半的窗户，一跃而下。儿子生怕它会摔死，不料次日晚，又如期听到它的叫声。
图片由AI生成
它通常躲在汽车下面，猫粮倒在一旁，等人离开了，它才肯出来吃。起初它并不固定在某个地方，所以只能在听到叫声时，才能下去喂它。
有晚我循声下楼，下去后，却又听不到声音。我在昏暗中向前走去，在靠近一间旧库房时，突然听到呼啦啦一阵响。想必是小猫看见有人来，吓得越过装废品的袋子，爬进了窗户里。
它那么容易受惊，可它越是胆小越是躲避，你就越想多给它一点爱。
02
我在家只待一周，就又出门了。再回来时，发现它和另一家猫猫混熟了。是一只老猫带着两只小猫，小黑和小花。它们比小橘猫稍大一点，儿子喂它们时，小橘也敢靠近了。只是它上前吃猫粮时，老猫会毫不客气地扬手打它一下。它跑开，觉得安全的时候就再靠近。
儿子用逗猫棒逗它们，你说这孩子，都老大不小上班的人了，却还童心未泯。我这老母亲又何尝不是，蹲在一边看得津津有味，还把这场景拍了下来。
小橘虽没吃什么，上前追那个晃动的羽毛时，却是最欢跃的一个。那时它来这小区，刚刚两周。
就在这晚这个地方，我又看见了另一只猫。这只猫亲人，但不吃肉食。儿子说它是别人弄丢的，一个带着三只狗的女人来找过，她走后小猫才出来。儿子追出去时，那女人已不知去向。
这次我在家只待两天就离开了，在外面的十多天时间，早把小猫抛到九霄云外了。但儿子在电话里说过两次，他想收养一只猫，一次说小黑，一次说小橘。
我对养猫这件事很不确定，大叔不喜欢猫猫狗狗，他那一关很难过。但儿子说的一句话打动了我，他说小时候住姥姥家时，姨妈买过一只小猫，小猫养的时间不长，那个过程他已记不得了，但那段时间他很开心。
那段时间他很开心。这句话落到了我的心里。也就是说，养宠物是件让他开心的事。
我开始把他的想法转述给大叔，大叔依然表示出了强烈的反对。但孩子说的那句话，一定也会让他心有所动吧。
当我再次回来时，听到儿子说，现在就只喂小橘猫和那只流浪猫。小橘太小，而流浪猫只吃猫粮，不会觅食。老猫带的两只小猫已经长大，可以学着捕猎了。
他说的有道理，这些猫都是母猫，我们也担心，如果投喂太多，会造成它们的过快繁殖。
图片由AI生成
我回来的这一晚，特意去了儿子喂猫的地方。当时只有那个流浪猫在，它吃猫粮的时候，吃一会儿就抬头四处看看，叫上几声，很是不安的样子，声音也有点哑。我建议带医院看看，是不是它的健康有问题。
次日下午，我们就带它去了宠物医院。医生说它有两三岁了，看起来很健康。它是不太纯的美短加白，性格温顺。于是，我们顺理成章地收养了这只猫。它在外面流浪了二十多天，期间没少被野猫打。
儿子说它是半路来我家的，就叫它半半。大叔回来看到半半，脸黑了一个晚上，第二天也就好了。
但我却念念不忘小橘猫，总觉得它更可爱。总想着哪天接它回家，好把半半送人。
03
这次回来，连着几天都没见到小橘。后来连着几天，又都见到它。
有晚我去喂时，它和小黑都在。小黑是一只狸花猫，身上有灰黑相间的条纹。前两晚都有见到它。见我来喂食，它跟在一边也蛮乖巧。可当小橘也在时，我心中的天平顿时就倾斜了。
我放下饭碗，并就近蹲下。因为听儿子说，小黑小花都很怕人，人在跟前它们就不敢靠近。但小橘敢过来。
小橘果然过来了，可它吃两口就退回了。跑去汽车下面，蹲在小黑一旁，看看小黑看看我，按着不动。
见它们都不来，我便走远了一点，小黑这才过来吃。可它吃的时候霸着碗，小橘不敢吃。我便走近一点，小黑立即退回了。
我很想小橘过来吃的，可它已学会看小黑脸色，对它唯唯诺诺的。小黑不来，它也不来。期间小黑还咬了它一下，这让我对小黑很是不满。
我把食物拨一点在地上，也还是小黑上前吃得多一点。我赶开它，它便又退回车前。它和小橘看看我又看看食物，按着不动。
小黑很有领头猫的风范，它可以在不利的情况下耐心等待。反倒是我，没有耐心再奉陪下去。于是把饭盒放进了经常放的铁门内，任由它们按照自己的法则进食。
我刚离开小黑就过去了。食物本就是为它们准备的，我却想分个先后，想让小橘先吃。可是，小橘已适应了眼下的法则，不敢造次。
04
第二天晚上下来，看见的是小橘和小花。小花黑白相间，模样清秀，是只很胆小的猫。猫妈妈已经好多天没见到了，儿子说可能老猫见小猫长大，便把领地让给它们，自己离开了。
这天我带了剩菜，也带了猫粮。猫粮装在矿泉水瓶里，晃晃瓶子，它们就会出来。
我放下饭菜，小橘上前吃两口就退回了。小花又接着上前吃。我便晃动瓶子，吸引小橘前来。小橘哪里抗拒得了猫粮，我把猫粮倒在地上，它立即跑了过来，很香地吃起来。儿子曾说，趁它吃东西时，可以摸摸它的头。我试了下，果然可以。
可它还没吃完就跑到车下面了，我只有唤它出来。这次它绕到我背后，我便捡起地上的猫粮放到它跟前。它一边吃，我一边捡给它。猫粮丢过去时，它会伸出一只前爪，碰碰我的手，以示感激。待它全部吃完后，便在地上打个滚，肚皮朝上，表示出开心的样子。
可当你想伸手摸摸它时，它便退后一点，把前爪递给你，在你手心上划拉几下。既向你表示亲近，又保持适当的距离。
和小橘玩了会儿，我起身向小花那边看过去，却发现一只大白猫站在食物跟前，小花已躲进旁边的车下。这可真是一物降一物，在比自己强大的同类面前，它们都懂得及时退让。
小花从车底下出来，小橘走过去，用嘴巴挨挨它的脖子。看它们很亲热地互动，我不禁想，在共同的敌人面前，它们就是朋友啊。又想到，小橘跟着小黑小花，虽然要臣服于它们，但也可以跟它们学着捕猎。
离开时，我赶开那只大白猫。可它赖在墙角不走，并不怕人。有晚下来喂猫时，见它卧在汽车顶上，昂着头，一副大王的模样。这显然是只公猫，我对它充满了敌意。
图片由AI生成
第三日晚，是儿子喂的猫。我散步回来后，因为挂念小橘，就又下去看了看。我唤了几声，它听到后从车下出来，嘴里发出细微的喵喵声。就着微弱的灯光，我看见它那黄色的小小身影，心里很是喜欢。
我蹲下喊它过来，它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停下，打了个滚，却并不靠近。没过一会儿它就跑开，我转身向它，再次唤它过来。它仍是不太靠近，但已表示出开心的样子，翻滚，肚皮朝上，小小的身子很是可爱。
当时我只恨没有吃的东西引它过来。见它不靠近，我便回去了。它跟着我，一直到楼下的汽车下面。
近来我都很想，很想把它接回来。也跟大叔铺垫过，但他能接受半半已属意外。半半毕竟是只宠物猫，生性乖巧。而小橘已有三四个月大，习惯恐怕很难养成。儿子也有动摇，他说，将来接小橘的孩子吧。
可我对小橘仍是放心不下，这晚忍不住发消息问儿子，接吗？想着次日周六，他有时间，也许我们可以接它回来。
这夜睡得不太安身，意念中会有小橘猫出现。
05
次日早上不到七点，我买菜回来，老远就看见楼下，有只小黄猫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。难道小橘被汽车轧了吗，走近细看，正是它！我不由叫了一声。它已经死去，夜里下过雨，它的毛发还湿湿的，身上没有碾压的痕迹。
昨晚才给它拍过照，它的腿和尾巴，是竹节一样的斑纹，是只好看的猫。
我提着两手的菜上楼，进门后，半半跟着叫着，我却无心理睬。天气很热，汗水顺着额头往下流淌。我把菜放好，就又下楼，捡起小橘，丢在了正在清运的垃圾车中。
回来后喂了半半，然后就坐下掉起了泪。
我那么想把它接回来，想象它有各种可爱的样子。我怕它被别的猫欺负，被公猫欺负。我不想让它成为妈妈，一次又一次地怀孕。我想等它大了，给它做绝育手术，想让它在我们家生活。
可是，它却成了永远的小橘猫。
大叔起床后，和他说起这事，眼泪仍是止不住地流。他也气愤，以为有人投毒，我当时也这么想。直到中午时分，看见一楼的刘叔，问起他，才知小橘是被野狗咬死的。
夜里一两点钟时，他家的猫使劲叫唤，他起来时看到那一幕。是两只野狗，它们把小橘逼到墙角，又咬着它的脖子把它拖到路上。刘叔出去驱赶野狗，赶了两次。其中一只狗中途返回，又咬住小橘。
追咬的过程大概半个多小时，它们把小猫逼到墙角，刘叔说时往墙边看了看，在他家的窗户下面，养着几盆绿植，其中一盆歪倒在地。
野狗走后，小橘一晃一晃的，刘叔以为还活得了，哪知还是没了。那时已下过一阵雨，后来，小橘受伤后又下了一阵。
如果，如果我早点把小橘接回；如果，如果它受伤的时候我知道……
图片由AI生成
它是下雨天来的，又在下雨天离开。只短短四十三天，它来了，它又走了。
我后悔自己投喂太多，招来了野狗。我总担心它被大猫欺负，却想不到，还有远比它的同类更可怕的天敌。
小橘是几只小猫中最有灵性的一只，它懂得和人互动，友善，活泼。而另外两只，无论怎么喂，都不亲人。
这么喜欢的一只猫，却偏偏失去了。对于想不明白的事情，我只能把它归为天意。
天意让小橘离开我们，把它最美好的样子留给我们。然后，让我们在今后的日子里，好好珍惜半半。同时也善待另外两只，小黑和小花，它们也都值得被关爱。
后记：它是只有夜晚的，白天的世界，它从不走进。白天可以看见其它猫只，老猫带着两只小猫，觅食、遛弯儿。而孤单的它，从不走出来。即使在夜晚，它除了可以吃到一点食物，同类的霸凌却在所难免。它因而学会了察言观色，学会了臣服忍让。为了生存，它不得不这样。
它只敢在夜晚走出，来自雨夜，归于雨夜。
苍须：喜欢以文字表达，喜欢自然与一切美好的事。个人公号，融化的雪。
平台原创文章均为作者授权微信首发，文章仅代表作者观点，与本平台无关。
~the end~更多好文投稿点击此链接，记得公号加星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