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芦苇:走出绝望的那一刻,美丽的不可思议

空间作者 二湘的七维空间 2021-03-26



我用四年时间,从走出阴郁到找到自我
文/芦苇




如果你也这样过 或者正在这样着
有个黑洞在吞噬 你曾热爱的生活
听我说,听我认真地说
这样的路我也来过
一样如此低落
            ——《如果你也这样过》

 

三年前的某天,我全身发软,难过,不是感冒,虚弱到冒汗、想哭,什么事也做不了,没有任何理由。


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无助、可怕的被什么东西支配了。


我请了假,回家休息了一天。


随后,在出差的空档打了几个免费心理咨询热线。他们程序化的接收着一个陌生人的求助,一道道专业测试题在试探着你是否想自杀。


我非常肯定的说,不会。


电话那端才略有一点放心地继续倾听我对职场那些事、那些人的控诉,对自己一夜一夜无法入眠的痛陈。一位听声音是年轻女孩的心理咨询师,她可能完全无法理解我的处境,但是她一直义愤填鹰,听完她发“恼骚”似的劝解,有点无奈,有点想笑,我友好的表示了感谢。


还是不能走出来。


很长时间,我所有的气力和时间、精力和思考都是围着工作转的。我也从中获得了快乐和回馈。15年一步一步地努力,从一个小城调回母亲身边,我内心是有几分得意和自豪的。


一时间,孩子转学、先生异地、重新置房,窝居母亲家中,一地鸡毛。而工作变更,迎面而来的是数年的持续加班、人际关系的紧张冲突,不断地遭受指责和否定,敏感地反弹和回击。


我每天全赴武装小心警惕地出去,然后丢盔卸甲结束沉重的一天,在床上睁眼辗转到天亮。


焦虑、惶恐、愤怒的长期积压,我的心口压了一块石头,很重,我搬不开。而我在别人的否定中渐渐否定自己,离生命的快乐越来越远。


我尝试和信任的同事、朋友倾诉。


一位曾在我这个岗位上工作过的姐姐,也曾毅然离开,放弃绝佳的机会,回到边远小城的原单位。她感同身受,给了我一些建议。这点对我至关重要,我感到自己不是孤立的。另一位是曾和我共事多年别的部门领导。他说,这不是你的错,是这个环境出了问题。


我第一次感到有点释怀,我不是那个“四面楚歌”,被视为不懂事、不认真、不加班、不敬业的“差”员工,而是有哪不对了,使得反抗变成了伤害。


我也尝试过逃离,去竞聘新的岗位。虽然最后没走成,这次经历让我有了和这一切告别的可能性。神奇的是,当你回望过去种种时,似乎又没有那么严重了。


我还看了一些心理学方面的书籍,印象最深的是在图书馆借阅的安德鲁•所罗门的《走出抑郁》,他的经历震撼了我,他用亲身经历和大量采访、调查和研究,鼓励着读者:走出绝望的那一刻,美丽的不可思议。


通过安德鲁•所罗门对抑郁症状的描述,加上自己工作原因接受的心理学知识培训,我能判断,自己还远没到那个程度,我必须,也可以早点结束这一切。


          

在肃然清冷的冬天

一朵红海棠

带着它的故事炽烈地盛开

它不会告诉你

自己是如何从枯萎到重生

从凋落到绽放


记得那个不经意的温暖的拥抱。


年三十的最后一天下班,我和往常一样,心里铅一样重,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,一位平时很友好的同事姐姐,她迎面向我微笑,她似乎知道了我的经历?然后像心疼孩子一样,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。


她肯定是不知道的,而我已心里温热,眼底泛泪。


过后,我们成为了很要好的朋友。巧的是,我们的孩子小名都叫“好好”。可能我们对孩子和生活的期望一样朴素简单,那就是“好好的”。我们常常聊天,我固执地将之前的遭遇归为“职场的恶”,是恶的环境,造就了恶的关系、激发了人性的恶。而她对我说:人生来不用和这个世界作对,如果可以尽量让自己活得舒服一点。


2017年,我遭遇了一场有惊无险的车祸。


出差途中,雨越下越大,我们的车以120码的高速,将路边积水撵得一浪一浪呼啸而过。突然,车轮打滑瞬间失控,冲向左边栏杆翻转撞上右边栏杆,再360度弾回,停在路中间。坐在后排的我,没系安全带,巨大的冲击力让我向前扑出,甩向左门上,从座位上腾空,脑袋和肩膀重重地碰到玻璃门上,手下意识挡了下,车停住时人已被卡在前后座位的地上,手机、眼镜、发箍散落各处。太快太突然,我只叫出一声,就听到车撞击的沉闷响声,和车里我和其他物品甩来甩去的咚咚声。惊魂一刻不到1分钟。


毫发未伤的我确信,自己躲过一劫,之后的活都是白得的,赚的。


2018年,吃了个火腿月饼,诱发了我十多年的胆结石阵痛发作,不得不切除。术后那晚,麻药过后的症状从隐隐作痛到愈演愈烈,说好的无痛小手术啊?整夜无法入睡,先是小声的哼哼,以为会缓解会很快没事。实在受不了,请医生打止痛针,医生深夜被叫醒,不太情愿,絮叨着:术后这点痛很正常,别人都受得了,不知道她为什么受不了,打这个针是要家属确认的,出了事医院可不负责......


为此先生和毫无同理心的医生争执起来,恼得我心里不快。从鼻孔插入到喉头深处的管道,每一次吞咽都会碰得生痛,发出咕咚的空响,而一天一夜的输液不断转化成尿从体内的导尿管排出,狼狈又痛苦地磨折了一晚上,直到止痛药慢慢起了作用,我才和这个世界一起安静下来。


窗外,远方泛白的天空,零星的灯光温柔地照着大地。


我知道,一切都会好起来的。


对朋友说,别来啊,我就是吃这个医院食堂做的爆款月饼吃发的,人家服务好啊,一条龙。对妈妈和家人说,别担心啊,不用来,小手术,睡一觉醒来就可以回家了。


人在脆弱时,都会渴望关心和爱。可我们常常需索温暖而不得,徒添烦恼,而你只要想,只要能,给予和付出,哪怕做的是很小的事,内心也会无比畅快,觉得自己被需要。


因选择的是日间手术,确实只能在医院睡一晚,回家休养的几天伤口还在痛,只能躺着,于是,看书备教案,并在可以走动时跑去录视频,顺利通过了女童保护公益课的考试。


此刻的我特别虚弱,又特别坚定,特别有力量。



应视若珍贵的

是生命中那些重要的人

是交付热爱的那些事

他们让你体验到

生命的不同、不凡、意义和乐趣


《2019中国抑郁症领域蓝皮书》披露,中国抑郁人数逾9500万,平均每14个人里,就有一个抑郁症患者。与高发病率形成反差的是,抑郁就诊人数不足10%。歧视和偏见,认为抑郁症就是“想太多”、“太脆弱”,进一步地导致抑郁症患者没办法积极投入治疗,以至于抑郁症“黑户”大有人在,这还不包括更多徘徊在抑郁症边缘的待疗愈疏导人群。


都说成年人的崩溃不露声色。


近几年的底谷状态延变至数月的严重失眠,让我逼近轻度抑郁,我体味着心灵一点一点接近枯竭的恐惧。


而这一切,都是我一个人的内心波澜,甚至没有起伏到我之外的任何人。想起一个笑话,说有些人小时侯离家出走,等想通了自己都回来了,父母也不知道。我就是那个在抑郁边缘转了一圈又安然回归的出走的小孩。


2020年春节期间,疫情让我和方方日记相遇,我从尝试留言到重新拿起笔写了姐姐的故事,成为第二个日记接力作者,与心灵相通的人跨越千山万水相识,后又尝试写了几篇小文在二湘空间推送。很多接力作者、读者和新朋友给予我前所未有的认可。


文字疗愈了我。


今天,当我将这些写出来时,我知道,我是在和一段痛苦的过往告别,和曾经的伤害和解。


写作让人思考,让人精确,让人审视和剖析自己,从中学会面对过去、正视现在、希冀未来。


十多年前的自己,无病也想呻吟两句,独自在值夜班时,守着寂静的星空,就这么在电脑前坐着,强烈地想表达,却无从写起,静想一晚,一个字也没有,却感觉已说过千言万语。想来那些没写出来的,一直在。


念念不忘,必有回响。


现在工作之余,我每周中午去几趟学校,给学生们上课。孩子住校后,我开始学习种花,从绿植到多肉,从鲜花到蔬果,花农一样将家里打扮成花鸟市场,玩土玩泥玩花草其乐无穷。偶尔,邀家人朋友相聚天马行空地聊,肆无忌惮地吃。


原来,过得平常日子,识得人间烟火就很美好。


有时,我们难免遭遇一些不顺、不公甚至不幸,于是你和这个世界拧把上了。我曾经就这么一直拧着,以为自己在坚持什么,其实却放弃了更多,最后将自己置于一个非常危险的境地。


有人说,再牛B的贝多芬,也无法演奏出你此刻心里的悲伤。你有权为任何事忧伤难过,允许自己痛苦、愤怒甚至绝望,但不要太久,不要太当真。尽快的退出来,走出去,真的不必和这个世界作对,去找到心中热爱。


相信我,走出绝望的那一刻,美妙之极!

~the end~
“二湘空间”视频号开播了

作者简介:

芦苇,坐标贵州,爱花爱草爱生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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